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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册商标专用权不因他人商标知名度更高而被削弱——谢庆标律师解读最高人民法院公报案例案号：(2017)最高法民再273号

谢庆标律师 发布于 阅读：62 最高法公报案例解读

一、案例检索信息

二、案件基本情况

本案的原告曹某于2009年注册了“金戈铁马”文字图形组合商标，核定使用在第30类商品上，包括茶、蜂蜜、糖等。他将该商标许可给自己的公司用于茶叶产品，并在市场上销售多年。

被告云南下关沱茶（集团）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知名茶企，拥有“下关沱茶”“松鹤延年”等注册商标，其中“下关沱茶”还被认定为“中华老字号”。2014年（农历马年），该公司推出一款名为“甲午金戈铁马铁饼”的茶饼，在包装正面显著位置突出使用了“金戈铁马”四个简体大字，字体竖排，并配有一匹奔马图案，但未使用曹某商标中的树叶图形。

曹某认为，下关沱茶公司在同一种商品（茶叶）上使用与其注册商标近似的标识，容易导致消费者混淆，构成商标侵权，遂起诉要求停止侵权、赔礼道歉并赔偿损失126万元。

一审法院支持了曹某的部分请求，判令下关沱茶公司停止销售并赔偿20万元。但二审法院（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）认为，“金戈铁马”是常见成语，且下关沱茶自有商标知名度高，消费者不会混淆，因此改判驳回曹某全部诉讼请求。

曹某不服，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请再审。最高人民法院提审后，撤销二审判决，恢复一审判决，认定下关沱茶公司构成商标侵权。

三、裁判观点通俗解读

这个案子看似是两个企业争一个词“金戈铁马”，但背后涉及的是商标法的核心原则：注册商标专用权的平等保护和混淆可能性的判断标准。最高人民法院通过本案澄清了几个关键问题，对普通公众和企业都具有重要指导意义。

1. “金戈铁马”虽然是成语，但注册后就受法律保护

很多人可能觉得，“金戈铁马”出自古诗词，是公共词汇，谁都能用。确实，在文学、日常表达中，任何人都可以自由使用这个成语。但一旦有人将它注册为商标，并用在特定商品（比如茶叶）上，它就具备了“识别来源”的功能——消费者看到茶叶包装上的“金戈铁马”，会联想到这是曹某或其授权公司生产的产品。

法院明确指出：即使一个词来源于公共领域，只要它在特定商品类别上具有显著性（能区分来源），就可以作为商标受到保护。不能因为它是成语，就否定其商标权。

2. 判断是否侵权，关键看“会不会让消费者搞混”

商标侵权的核心标准不是“字是否完全一样”，而是“会不会让普通消费者误以为这两款产品有关系”。最高法院强调，要从相关公众（比如普通买茶的人）的一般注意力出发来判断。

在这个案子里：

虽然字体、排版、图案不同，但“金戈铁马”这四个字是双方标识中最突出、最容易被记住的部分。而且下关沱茶把这四个字放大放在包装正面最显眼的位置，而自己的“下关沱茶”商标反而较小。这种使用方式，很容易让消费者以为这款茶和“金戈铁马”品牌有关，甚至以为就是曹某的产品。

因此，法院认为：即便整体包装有其他信息，只要核心标识高度近似且突出使用，就可能造成混淆。

3. 知名企业也不能“仗着名气大就随便用别人的商标”

二审法院曾认为：下关沱茶是“中华老字号”，名气远大于曹某的“金戈铁马”，根本没必要“蹭”对方的牌子，所以不会误导公众。

但最高法院纠正了这一错误逻辑。法院指出：商标权是平等的民事权利，不因企业大小、商标知名度高低而有强弱之分。哪怕是一个小公司注册的商标，只要合法有效，大企业也必须尊重。

更重要的是，混淆不仅包括“把侵权产品当成正品”，还包括“把正品当成侵权产品”或者“以为两家有合作关系”。如果允许知名企业随意使用他人注册商标，哪怕只是“借用”几个字，也会实质性削弱原商标的识别功能，损害其品牌价值。

4. 商标使用时间早、有实际使用证据，权利更稳固

本案中，曹某早在2009年就注册了商标，并许可公司实际使用，在市场上已有一定影响。而下关沱茶直到2014年才在产品上使用“金戈铁马”。法院据此认为，下关沱茶在后使用，且无正当理由突出使用他人已注册的显著标识，主观上难谓善意。

此外，尽管有人曾申请撤销曹某的商标（理由是“三年未使用”），但国家商标局已认定其提供了有效使用证据，驳回了撤销申请。这也说明，只要商标权人真实使用了商标，其权利就应得到维护。

综上，最高人民法院通过本案重申：商标保护的核心在于防止市场混淆，保障消费者识别商品来源的能力；任何企业，无论大小，都必须尊重他人依法取得的注册商标专用权。